魚半仙

准备跑路了

【海军猎人】chapter39

波特卡斯·D·安,艾斯的双生妹妹,一个背负了魔鬼血液的大海的女儿,用不同于父兄的另一种的方式,成为一代传奇的故事。

→文案 以及 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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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没多久就能苏醒的落水海兵,半夜伤口感染发起了高烧,加上长时间滴水颗米未进,身体竟有点要撑不住的意思。

一时间,消炎药营养液葡萄糖瓶瓶罐罐的点滴堆满了医疗托盘,还得有一个军医看着他。

船员们不是铁打,夜已深,一小部分人值夜班,大多数人都去休息了。船长副手夏佐中尉的船舱却依旧亮着灯。

舱外的雨声轰然如千军万马铁蹄雷鸣,听久了竟有安逸的感觉;船体剧烈摇荡着,荡着荡着,也好似摇篮一般勾人睡意。

门外忽然传来三响叩击。海兵的声音隔着门,听起来不很清晰:“报告!夏佐中尉,是关于搜索雷达的消息。”

夏佐披着外套,自桌案抬起头,将正在书写的航海日志合起,顺手将手中的钢笔插回了墨水瓶中。

“请进。”他应道。

船舱门被打开了,一名海兵走了进来,关上门,向他敬了个礼后,唰地放下手臂立正站好。

“怎么样?找到了吗?”夏佐问。

海兵大声回道:“报告中尉!您下令后我们就开启了雷达和声纳寻找,但行船已有三个多小时,方圆一百海里内我们都没找到过其他任何船只或遇难船遗骸!”

没找到啊…

夏佐皱起眉。置于他左手边的台灯橘色的灯光柔和明亮,桌案整洁干净,只有刚使用过的墨水瓶旁有一处滴落的墨迹。

夏佐顺手拽出手绢将它拭干净,望了望窗外的大雨,已在心里决定下来的命令动摇了些许。

他略一犹豫,最终吩还是咐道:“停止搜查吧。这样大的雨,估计再找下去也找不到什么。继续按往常的轮班,留一人在监控值守,其他人去休息。”

“是!”海兵敬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舱门被关上,船舱内又恢复了平静。夏佐看着手中的那块沾了墨渍的手绢,看着淡鹅黄的绸布丝丝缕缕被黑色的墨汁侵染,半晌,将手绢叠好,收回了胸前的口袋。

他将航海日志妥善收回了抽屉,起身脱下外套,披上了墙上挂着的海军大衣,正准备关灯离开,却又看到了墨水瓶。

瓶内的墨水随着船体晃荡的格外剧烈,随时都有可能泼出来一般。夏佐略一犹豫,还是抽出了钢笔擦净,将墨水瓶拧紧,也放进了抽屉。

已经很晚了,船上的水手们早已歇下,走廊上只有一点昏暗的灯光。廊外,隔着铁栏,就是滔天的大雨和黑漆漆的海,纷飞乱溅的雨水自短短的廊檐将廊上人淋了一身。

夏佐将海军大衣拢紧,加快了脚步。

 

破晓格雷号[1]的船舷上被刻下烫金的名字那日,他就站在那位大人的身旁,注视着这一伟大时刻。

虽然,在场的只有一个骂骂咧咧刻字的船工。

观赏这一传奇军舰诞生的,也只有站在岸边的他们冷清清二人。

她却没大没小地勾着他的肩,指着格雷号笑道,“夏佐,咱们现在啊,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称得上‘一条船上的人’了。”

他当时好半天没说话。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这么冷的笑话该怎么接才好。

“一条船上的人”,可按现实情况解释为“在同一艘船上出航”;另一层意思则是“为了同一个刀尖上赌命的事业”。

用自己随时可能丢命这种可怕的事来开玩笑?

夏佐不知道怎么接这笑话,也实在笑不出来。最后,他只能一板一眼地回了句,“是,长官。”

她没有再接着打趣。只眯眼仰起头,静静地望着“破晓格雷”之名一点点被染上璀璨的金色。

淡淡的雀斑,长发柔软细腻,个子较他还矮了大半个头,面庞甚至稚气未脱。

她的肩上,却是雪白笔挺的海军大衣,以及沉甸甸的耀眼肩章。

那年,她才19岁。

 

19岁。

他的19岁,是什么样子的呢?

这个问题,没人愿意去深想。因为只要是她,所有人站在她的身边,都会自惭形秽。

当时的夏佐,悄悄偷瞄着她恍神儿,甚至产生了点上不得台面的猥鄙心思:

 

“她或许是做不到的,她撑不下去。她只是自大罢了。”

 

夏佐相信,这么想的,绝不止他一人。甚至那些不了解事态的大多数人,想法会更为鄙夷、不堪入耳。

但是,仅仅过去了一年。

 

夏佐站在船长室的舱门外,正了正衣冠,扫去大衣上的雨珠,深深吸了口气。

他轻轻敲响了门,屏息等待着。

 

仅仅一年。

这位少将便用行动让所有人闭上了嘴。

他亲眼看着,身边的穿戴着正义的同僚们是怎样从不屑一顾甚至恶意排挤,到卑躬屈膝,诚惶诚恐,即使再怎么不待见,也因畏惧,不敢表露半分。

 

“进来。”

门内隐隐传来淡淡的女声。夏佐深吸了一口气,慎重推开了舱门。

 

风雨一直持续到了上半夜。外面风雨交加,监控室里却只能听见机器运作的吱吱嗡嗡声响。

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候。

值夜班的海兵面对着操作台和巨大的屏幕,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望着被分成无数个小块的监控,张嘴呵出不知是第几个的哈欠。

按照以往的概率来说,破晓格雷号在夜晚遭遇突袭的概率最大,所以值守夜班的职务必不可缺。

但若是风雨夜——什么风雨雷电海啸波浪的,总之风浪越大,他们却越安全。

毕竟在这样的夜晚,行船尚且困难,放任船只随波逐流才是最安全的措施。即使有袭击的打算,海贼船也很难接近他们。所以在这样动荡不安分的夜晚,破晓格雷号上的海兵们反而睡得格外安稳。

监控室的海兵又打了个呵欠,困得泪眼朦胧。他嘟哝了一句什么,回头瞄了一圈——肯定是无人的,转回头来,便已放松了不少。

他将胸前抱着的枪靠在了腿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放松地靠在了椅子上,仰起头枕着椅背,将眼睛揉的咯吱咯吱响。

就在他松懈下来揉着眼睛的这时,在某一页监控画面的下角,隐隐有一个铁钩爪一闪而过。

 

已是深夜。船上的绝大部分船舱都是一片静谧的漆黑,船员宿舍鼾声此起彼伏,只有监控室技术部和船长室等亮着星星点点的灯光。

铁钩挂住的船舷外,波浪翻滚中,隐隐闪过潜水艇在水面沉浮的影子。

 

约莫半刻钟后,船上局部小范围开始喧嚣了起来。

黑暗中,危险悄悄临近了。

第一个倒下的,首先是监控室的那名海兵。

他死在了操作台上。他的枪倒在地上来不及拾起,小臂被一刀砍断,金属板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刀痕,而那截断臂横在操作面板上,满是鲜血的手指才刚触摸到紧急按钮,还没来得及按下。

血溅的到处都是。门外,海贼们的冲杀声混在波涛中,巨大的监控屏幕上,每一个小小的监控页面都陆陆续续开始有了交锋的海贼和海兵,不少监控都拍到了刚从梦中醒来的海兵慌乱逃出宿舍,却在门口被一刀砍翻在地的画面。

根本不需要深究是谁、亦或为什么。

这样的突袭大大小小,在无数个漫长的黑夜中,已不知上演了多少次。

海贼们的目标很明确。一部分人去围堵船员宿舍,将大多数人拖住;一部分人直奔船长室。

目标,这艘船的领头羊,波特卡斯·D·安少将。

船在风浪中摇晃。一明一灭的闪电映着人面颊上飞溅着血液,映着雪白刀刃上的杀机与寒光,映着或狰狞或恶意或惊慌或绝望或愤怒的脸。闪电一下又一下,隆隆的轰鸣掩盖了冲杀与哀嚎。每一次闪电后陷入黑暗都是一场更为混乱的搏杀,谁都不知道在下一次闪电亮起时,是否还能有幸看到自己身边的战友的脸被重新照亮。

殊死的争斗已蔓延到了整艘船,随处可见仆倒在地的尸体与尚在以命相搏的人。另一队的海贼没有加入杀戮,他们径直往船长室而去,遇到了前来阻拦的海兵,几人便放慢脚步将其干掉,冲在前方的大部队速度丝毫不受影响。

领头的海贼手握尖刀,头上包着一张脏兮兮的暗红花头巾。他满头短粗的脏辫被头巾束在脑后,头巾下一张厚唇,面上全是伤疤。

他带着队伍来到船长室时,仅剩下了十几人左右。外头已成人间炼狱,船长室却依旧没有丝毫动静。室内拉着窗帘,从小窗那儿看不到内部,外头的人只能看到室内明亮温暖的灯光印亮着布窗帘上画着的美丽繁复的花纹。

领头的花头巾海贼没有打头阵,他退在稍后的位置,昂首示意左右海贼。

他们这次夜袭,为了让船上的人放松警惕等到了最恶劣的雷暴雨天气,派出了十二艘潜水艇,挑选了最衷心最英勇的兄弟,不为钱财不为利益不为人命,只为取一个女人的项上头颅。

这个女人在这一年内突然声名大噪,不知从哪儿来,也不知为了什么,她见海贼杀海贼见货品烧货品见海军直接端驻扎堡垒,收了贿赂照翻脸,任哪方的人什么甜头都不吃,见人就咬,行事毫无章法,简直与疯狗无异。

无法拉拢,无法示好,也很难除掉。

这女人身后是海军方的大人物,装备器械全一流,后备成员众多,非常棘手。除非杀掉这个领头的女人,这艘挂着灰帆的无旗军舰,将是他们无尽的噩梦。

但是,要杀这女人,反而是最难的一点。

这一年来,他们不知使用了多少计策——正面突袭的次数已数不胜数,其他的如下毒卧底暗杀潜伏等等各种方法,竟都无一成功。

上头下了死命令,这次他们领了军令状,不成功便成仁。

大不了,拼上十二艘潜水艇的兄弟,用人海战术也要取胜;最不济,与这艘船上的所有人在这雷雨中同归于尽。

花头巾头领一声令下,舱门被左右海贼砰的撞开。他身先士卒,身后跟着大批兄弟,一大堆人浩浩荡荡冲进了船舱,却见灯下站着一个披着雪白海军大衣的影子。

在此时间独自一人呆在船长室、身上还穿着象征军衔的海军大衣,不是那个灰鼠少将,还能是谁?

他大喝一声,不由分说便照着那人的脑袋挥刀狠狠下劈。用了十乘十的劲儿,誓要在这女人没注意的功夫,将这颗脑袋砍成两半。

 

铛——

 

金属交击声听的人牙酸,沉闷绵长的余音在空气中震荡着,头领海贼只感觉面前这人忽的一花,紧接着便是一股力道硬生生接住了他的刀刃。一时间,他只感觉自己的一双手臂都被震麻了。

他一惊,定睛看去,却见这船长室中的人,竟压根不是女人。

“你是谁?!波特卡斯·D·安在哪里?!”头领海贼大惊之下,脱口而出问道。

眼前这男人使的是一轮格外细长的太刀,未被额发遮住的一只灰眼睛细窄狭长,似狐狸,也似灰狼。

他冷冷地盯着这不速之客,不答话,只手中一施力,一刀挥开了与他呈持僵持之势的那柄尖刀。

花头巾头领被挥开,退了几步站稳脚跟,却没有再度进攻。他身后的小弟们也已觉察出了不对,纷纷停下了动作。

他们根本没想到在船长室的这人竟不是目标人物。

突袭之前他们做了充足的准备。船长室的位置、登船地点与最短路径都被摸清规划好了,甚至在潜水艇几天的观察下,那个灰鼠少将的作息都摸了个门儿清。

他们可以肯定,在这个时间,那女人绝对在船长室。他们实行的动作也足够快,根本没道理人不在啊。花头巾头领惊疑不定之下,迅速环顾了一圈四周。

船长室里灯明几净,书桌上放着一摞尚未收拾整齐的草稿纸,椅子被推开在一旁,桌上墨水瓶瓶口敞着,旁边还落着一只笔尖还在滴墨的钢笔。显然,这里几分钟前还有人坐着,拿着钢笔蘸墨水,在纸张上书写。

但是现在的船长室内,只有面前这男人一人,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波特卡斯·D·安,他们的目标人物,不在船长室。

势在必得之下却来了个扑空后,众海贼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住了,他们面前的只有一个男人倒提着太刀,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们。他们不做什么,这男人似乎也没打算怎么样。

外面嘶声狂吼的喊杀声震天作响,甚至有了即将盖过风浪的趋势;室内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凝滞与寂静。

夏佐望着门口的这群海贼群羊无首般的蠢样,不禁冷笑着讽刺道:“怎么?这么大阵仗闯进来,就只为了参观船长室的装潢吗?”

海贼们面面相觑,失去了目标也没有下一步的指令,他们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了。花头巾的头领海贼看着这男人的笑容,心却漏跳了一拍。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若波特卡斯·D·安不在这儿,那她现在在哪儿?

 

船舱内的那个男人好似看清了他心中所想。暖暖的灯光下,笑容缓缓展开,灯光却在他的面部投下了晦暗不明的阴影,看上去阴冷如黑夜雪地中盯上猎物的野狼。

花头巾头领心中警铃大作。

他看着那男人嘴唇蠕动起来,好似又要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外头猛然间炸出了一炮惊天巨响。

船舱里的众海贼一惊,豁然回头,向门外望去。

透过打开的舱门,所有人都可以看到舱外茫茫的大海。舱外,大雨仍是倾盆之势,滔天的海浪中,不远处,却有冲天的一大团火焰浮在海面熊熊燃烧着。借着火光,舱里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到火焰周围全是在波浪中挣扎的人影。

领头的花头巾海贼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但是,还没等他有所反应,爆炸声接二连三,又响了。

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围绕着破晓格雷号,十二个巨大的火焰球,一个不少的,围绕着中间的破晓格雷号,依次在海上一个个轰然炸开,破碎的铁片甚至被炸到了军舰这边,如子弹般飞射过来,打在金属的船身上,发出叮里当啷的清脆响声。

一时间,破晓格雷号周围一圈的海面上,一连串全是巨大的火球,在大雨中熊熊燃烧着,甚是壮观。

海贼头领面若死灰。

情势在开战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便迅速急转而下。

这些爆炸的火球就是他们的潜水艇,他们绝大多数的兄弟都还在里面。风浪太大,他们也不敢一次拉太多绳索,只能分批上船。这才刚开战没多久,上了船的总共两个潜水艇的人都不到,潜水艇的这一炸,人若侥幸没被炸死,在这么大的风浪中也活不下来。他们现在还能剩多少能战斗的人呢?

没有了后备战力,他们这么一点在船上的人,不就成了被海军瓮中捉鳖的死局了吗?

可是,怎么能这么快?!

这么快,他们这么多的潜水艇就被一锅端了?!

若能再给他们多一点的时间……

巨大的爆裂音过去了。站在船长室门口的有上十个人头数,一大堆乌泱泱的人,所有人的耳边,却只有一成不变的哗啦啦雨声。

船上兄弟们的喊杀声逐渐变小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船上一时间被打了个措不及防的海兵,正已在拿起武器反击。不多时,在没有了后续战力的情况下,他们这么点兄弟就只有乖乖被俘虏的份儿了。

 

当啷啷。

 

不知是谁,手一松,手中的弯刀掉在了甲板上。

这个声音仿佛成了个魔咒。没一会儿,丁零当啷的刀剑落地的声音纷纷响起,不绝于耳。

 

天蒙蒙亮时,肆虐了一整晚的波涛雷雨悄悄褪去了。

船头尚且湿漉漉的甲板上,整整齐齐捆绑着好几堆的海贼。他们的旁边,是整整齐齐一排排平躺在地的,身着一身洁白的牺牲的海兵。

 

今夜,破晓格雷号牺牲了97名海兵,中度及重伤121人,失踪37人,轻伤生还者,仅89人。

俘虏海贼77人。

剿匪,538人。

海贼的大举突袭战,以破晓格雷号的惨胜告终。

 

夏佐站在船舷边,身后整齐列队着为数不多的生还海兵。

晨光熹微,静悄悄照亮了满船上下的斑斑血迹。站在甲板上的海兵们衣角随着轻柔的海风缓缓浮动,侧耳细听,可听到高空之上遥遥而来的海鸥清脆的鸣叫,目及所处,皆是一片风平浪静的安宁。

所有人都静静伫立着。昂首挺胸,和牺牲的战友们,亦和生还的伙伴们,所有的生人与亡灵,都一同迎着这朝阳,这风,这来之不易的清晨。

忽然,船舷上系着的吊绳剧烈晃动了起来。一只手倏地向上伸,一把抓住了船舷。

夏佐连忙上前,俯下身,搀住了那只纤细的手臂。

 

“敬礼——!”

 

甲板上列队的89名海兵齐齐并步,89个鞋跟轻碰,,在丝丝缕缕的微风中,清脆利落的轻音合为一响,惊飞了在桅杆上停歇的几只海鸥。

女人浑身湿淋淋,翻过船舷,落在了甲板上。她身后,陆陆续续有好几名海兵也翻了上来。

夏佐一一亲自伸手搀扶。最后一个上来的是桑斯吉利,和夏佐交换了一个眼神。

 

随少将下去阻击潜水艇的15人,除他和少将之外,只剩这4人归队。

 

两人无声地简单交流后,便不再多言。他们只抬起头,望着自己前面站立之人的背影。

淡金的长发下洒及腰,细细的发丝在风中轻浮。很快便有亲卫送上了大毛巾,却稍稍抬手拒绝了。她只昂起头,缓缓扫视了一圈船上迎接自己的下属。

夏佐站在她身后,悄悄垂下了眼睛。

 

事发突然,他刚到船长室没多久,少将便在冲突刚刚开始爆发时觉察到了危险。已登船的海贼没空清扫,她只带了桑斯吉利和15名下属下海击沉潜水艇,命他留在船长室,拖住来杀她的那部分人。

“别杀。”她临走前在暴雨中对他疾声道,“到船长室来杀我的,一个都别放走。”

“我要亲自审问。”

她当时浑身已被大雨浇的透湿,面色在黑夜与雨水的浸泡下更显苍白,声音在隆隆的雷声中不很清晰,但饶是夏佐,也被在一明一灭的闪电下,她那阴鸷森寒的面色惊的一颤。

夏佐明白她这个命令的用意。能担任来杀她的任务的,其中必有这群海贼中更接近核心更厉害的领头人。

除了要挖出情报,这些人落在她的手上,可比直接死掉要更大快人心。

与此同时,在船上组织反击的是唐恩和安琦。但是,即使是他们三人竭尽全力,还是只保住了这么少的人。

夏佐不敢去看站在自己前面的那个背影,只能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旁边忽然悄悄挤过来一个湿淋淋的人。

桑斯吉利紧紧挨着他,面色不变依旧昂首挺胸,但紧挨着他的那侧手臂却伸到了两人背后,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夏佐侧过脸,对身边的挚友微微一笑,示意无事。

而此时,立在他们前面的那个人也开始发话了。

 

“今晚,是我们胜利了。虽然胜利是由我们同胞的性命换来的,听起来并不光荣。”

 

年轻女性的声音清脆干练,听起来更沉些,丝毫没有平常女人娇柔婉转的味道。那话音中好似还带着血气,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铮铮作响。

两年的忍辱负重,一年的炮火硝烟。

三年。已足够一个年轻气盛的无知少女,飞速蜕变成为杀伐果断的灰鼠少将。

 

“但是,我仍衷心感谢,现在站在这里的人、现在能听着我的这番话的你们。”她朗声道。

 

日光初绽,今日的第一缕金色阳光刺破了云层,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肃然凝视着那位站在船首的人影。

这是他们的信念,他们坚守的正义,他们为之前仆后继抛头颅洒热血的灵魂。

夏佐悄悄抬起了头,望着那抹淡金色在明媚的朝阳下闪烁着的夺目光彩,望着甲板上陈列的战友们的尸体,眼眶还是湿润了。

 

“感谢你们,能活着回来。”

 

 

几小时后,总部的元帅办公室收到了破晓格雷号于昨夜详尽的遇袭报告。在两个老头子凑在一处详细阅读的时候,破晓格雷号上正在举行送葬仪式。

军舰的总指挥官与其手下三名队长站在队首,海军列成方阵,目送着一只只小船缓缓漂离。

 

“传令安琦,立刻准备提审。”

年轻的灰鼠少将声音冰冷,站在她身后的夏佐、桑斯吉利、唐恩三人闻声一震。

紧接着,一连串的命令快速下达。

“89名船员分成四拨。唐恩领两队,一队继续安顿伤员,组织救治,另一队清洗船只上下,更换船帆,伪装商队;桑斯吉利领两队,组织修缮船只、警戒布防。”

“是!”唐恩和桑斯吉利领命,立刻转身去执行了。

“夏佐……”

命令声被突如其来的哽咽中断了。

夏佐不做声,低着头,只当没听见,静静等待着命令。

 

两人身后的海兵已在唐恩和桑斯吉利的命令下,开始有序分队,执行任务。

安遥望着海平线那边,已成为一片小黑点的小船,脸上还有泪痕,却勉强压住情绪,缓缓道:“……立刻准备物资和备用舰艇,通知安琦,先留下两个报信的活口。直至抵达总部,破晓格雷号上的总指挥权移交于你,桑斯吉利、唐恩辅助。”

“今天下午,我单独出发。”

 

夏佐猛地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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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破晓格雷号:格雷号船名正式更改为 破晓格雷号(Dawn Grey),致歉,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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